石教授讲妇产科故事第四期：从滴血验亲到DNA亲子鉴定

滴血验亲（东方血缘崇拜）有一个专业名称叫“滴骨法”，我国历史上有两种方法：一是“滴骨法”，二是“合血法”。一、滴骨法 “滴骨法”的故事源于“遗腹子”萧综的寻父之路。公元502年，梁武帝萧衍灭南齐之后，将南齐第六位皇帝萧宝卷的宠妃吴淑媛据为己有，并纳为妃子。很快吴淑媛就怀孕了，仅仅7个月就生了1个儿子，得梁武帝赐名为萧综。萧综出生不久，皇宫里就有人议论纷纷，说萧综并非梁武帝亲生儿子，因为按正常日期推算，女性通常要怀胎10月才能分娩，所以很多人怀疑萧综很可能是前朝皇帝的遗腹子，但也许因为没有可靠证据，加上吴淑媛又是梁武帝的宠妃，大家都不敢说。吴淑媛当然是最可能知道实情的人，但如果事情真的那样，她也不敢说，既然梁武帝都不追问，她又何苦主动往枪口上撞。关于遗腹子的传言，后来传到萧综的耳朵里，他心里很不是滋味，对自己的身份也产生了怀疑，但他不敢做太出格的事，一来他自己的处境在那儿摆着，二来实际上梁武帝很宠爱他，也很器重他，给他的待遇和皇子一模一样。不过这种关于皇室血脉和皇族身份的大事不可能一直被压抑着，为了消除自己内心的疑虑，萧综终于按捺不住，偷偷地干了一件荒唐事。一天夜里大家都睡下以后，萧综带着几个人偷偷跑到宫外的一片荒野，找到了坟墓，把埋在里头的棺材挖了出来，打开棺材，萧综割破自己的手指，将血滴在遗骸上。他曾听人说把自己的血滴在死者的骨头上，如果血渗进骨头里，就说明自己和死者有血缘关系，接下来扭转萧综一生命运的一幕发生了，血竟然真的渗到了骨头里。萧综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，镇定下来后，他失魂落魄地回到皇宫。即便如此，萧综对滴血验亲的结果也并非百分百相信，爱钻牛角尖的他为彻底消除心中的疑虑，又做了一件更荒唐的事，他亲手杀死了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儿子，然后挖坑将尸体埋葬，等尸体变成白骨后，他又让人把孩子的白骨挖出来，再次滴血验亲，这次血又渗进骨头里去了，萧综心中的疑虑也终于解开。萧综并非历史上最早进行滴血验亲的人，但他的确是最有名的。最早滴血验亲的人按史书记载，应该是三国时期谢承在《会稽先贤传》里提的陈业。当时陈业的哥哥在乘船渡海时遇难，等找到尸体时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，尸体已经腐烂，同船遇难的还有几十人，陈业也不知道哪个是哥哥的尸体，但他曾听人说，“亲则血气相通”，于是他毫无犹豫地割破自己的手臂，将血滴在其中一具尸体上，结果血很快地渗了进去，他以为找到哥哥的尸体，守着尸体痛苦不已。其他寻亲的人也纷纷效仿，很快他们都发现无论你在哪个尸体上滴血都会渗进去，一时间他也不知如何是好。南宋南朝时也有类似情况，滴血验亲真是害人不浅。从现代科学已众所周知，人的骨骼主要由三部分组成，最外面的一层是结缔组织保护膜叫“骨膜”，保护着里头的骨质和骨髓。人体死了以后，肉体很快腐烂，而骨骼会留存相当长的时间，但无论骨骼放在露天场所，还是埋在地下，时间一长，那么骨膜就会损坏，随之腐烂消失，最后仅剩下骨骼。骨骼也会变疏松，这时候如果人将自己的血液滴上去，很快就会渗到骨头里，不只是人血，鸡血、鸭血，猪血等恐怕也能渗到骨头里。只要骨膜丝毫没有受损，骨骼依然完整，这个时期将血滴在骨头上，无论如何血液都不会渗进去，鉴定不出来的。所以靠这种认亲根本不靠谱。二、合血法滴血验亲有一个专业名称叫“滴骨法”，而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操作，就是“合血法”，也就是前几年大热宫廷剧《甄嬛传》里的著名情节。它一般用于活人，将两个也可以是多个活人的血都滴在盛有清水的器皿中，看血液能不能融为一体，如果能就说明两个人存在父母子女或兄弟姐妹的血缘关系，也就是我们平时听说的“血相融者即为亲”；如果不能相融，就说明这两个人根本没有血缘关系。“合血法”同样不靠谱，合血法通常滴血只滴一两滴血，血量太少，血滴到水里以后，由于红细胞只有一层薄薄的细胞膜，加上渗透压的关系，红细胞会吸水膨胀，裂成碎片，任何两人的血在肉眼看起来都会相融。另外提到合血法，很多人会想到血型，通过血型能不能认亲呢？答案是同样不靠谱，人的常见血型有4种：A、B、AB、O型，A型血和A型血是可以相容的，即两人没有血缘关系，只要他们都是A型血就可以相容，这样就会被错认为有血缘关系。而如果一个人是O型血，那么通常来说他的血能和所有的血型相容。所以无论是滴骨法还是合血法，或是通过血型来认亲都不靠谱。古代由于科学落后，人们思想愚昧，利用滴血验亲找儿子、找爸爸，不知多少人认错了亲人，多少人因此妻离子散，又有多少人遭遇血光之灾？滴血验亲既可认亲也能见证爱情，除了验证父母子女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外，中国古人对滴血验亲还有一套浪漫理论：如果丈夫死了，将妻子的血滴到丈夫的骨头上，血不会渗入骨头中，反而会凝于骨头。不过女性朋友恐怕要失望，因为没有相应的理论。如果妻子死了，让丈夫的血滴到妻子尸骨上，看到血渗入骨头中去，证实丈夫的爱有多（渗）深。美国科学家曾做了一个有趣的实验，把一只雄性小鼠放到一个有很多雌性小鼠的笼子里，不久雄性小鼠就跟其中一只雏雌性小鼠好上了，逐渐形影不离。第二天研究人员把雄性小鼠从笼子里拿出来，第三天再放回去，结果雄性小鼠嗅来嗅去，等找到之前的雌性小鼠后，它们就又黏在了一起。为了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，研究人员把两只小鼠杀死，并进行扫描，让他们想不到的是，两只小鼠的大脑惊人地产生了同一种化学介质。或许真如许多人说的，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久了，会变得越来越像，说不定基因也是如此。三、古今DNA亲子鉴定古代最有名的法医学家宋慈曾提出一个假设，其实很值得思考的：有血缘关系的人的血液中有一种“相凝因子”相，可以共凝为一。当父子、父女的血相遇时会凝结；而非血缘关系的人由于没有“相凝因子”，所以血不凝。而现代DNA，中文名——脱离氧核糖核酸，它是人类染色体的主要组成成分，也是组成人体体内基因的材料。两者之间关于亲子鉴定（paternity testing）的思维方式是相同的，令人感到遗憾的是这种思想并没有在当时的中国开花结果。毕业于西安交通大学法医系的邓亚军，于2005年获得交大博士学位。2002年，邓亚军从法医界转行，开始从事DNA鉴定业务，成为中国首批亲子鉴定师中的一员。她在实践工作中也有许多“故事”。20年来的亲子鉴定生涯，让她看尽人生百态，慢慢地就对各种离奇的事情习以为常，其实各国各地亲子鉴定师都一样。邓亚军说，“数以万计的人走进我们的鉴定所，这里发生的故事，只有你想不到，没有我们遇不到的”。其中，多胞胎的故事中就大有学问。各国各地均有双胞胎不仅长得不像，而且还同母异父的案例。我国浙江、安徽、福建在2000年至2021年之间多有发生双胞胎同母异父的案例，但这种概率极低。也有俩娃娃一黑一白，说明有一个是黑人的孩子，总不会如中国民间所说是孕妇怀孕期间酱油吃得太多之故。有关双胞胎同母异父的原因：主要是母亲12小时内和两位男性发生关系，又恰逢该女子左右两个卵巢各有一个成熟的卵子同时排出；同母异父双胞胎概率很罕见，几乎是千万分之一。女性一生中一般只有400-500个卵泡发育成熟并排卵，仅占总数的0.1%左右。生育期女性每月发育一批约3-11个的卵泡，经过募集、选择，其中一般只有一个优势卵泡可完全成熟，并排出卵子。其余的卵泡发育到一定程度通过细胞凋亡机制而自行退化。一般情况下，女性排卵期间内只在单侧卵巢，成功排出一个卵子。而受精之初，一颗精子跟一颗卵子结合，大多只会分裂出一个胎儿，如果是双胞胎，则会分为同卵和异卵两种情况。同卵双胞胎的出现，则是因机缘巧合，一个受精卵分裂成了两个胎儿。因为源自同一个受精卵，所以同卵双胞胎一定是同性别，而且外貌，皮肤等方面都会很像，甚至两人之间还会有神奇的心电感应。异卵双胞胎的出现，则是妈妈双侧卵巢各排出一个卵子，并且刚好碰到了两颗精子，形成了两个完全独立的受精卵。他们可能性别相同，也可能不同，外观方面也会有差异。对于出现“双胞胎同母异父”的原因，西安的中国首批亲子鉴定师邓亚军这样解释：妈妈处于排卵期，女性排卵期一个月只有一次，卵子受孕，才有可能怀孕生子。同母异父，则说明两个孩子源自两个不同的受精卵，这就要求妈妈在这次排卵期内，双侧卵巢同时排出一个卵子，并在12小时内和两个男性发生关系。排出的卵子在一天内，没有碰到精子便会自然消亡。如果两颗卵子，在短时间内成功与两颗源自不同男性的精子结合，则会形成同母异父的异卵双胞胎。亲子鉴定中更罕见的是三胞胎三个爹，真的是毁尽三观。苏州一女子产下了三胞胎男孩，女子在排卵期的时候，至少还和另外两名男子发生了关系。最令人震惊的是三个孩子竟有三个不同的父亲，在法庭上妻子也痛快地承认了自己在排卵期间曾与另外两名“国际友人”有过接触。别人都是种瓜得瓜，她是种瓜得豆，而且还是一颗黑豆和一颗绿豆，这位女狠人的行为简直颠覆了大众对生育常识的认知。真是世界之大，无奇不有。再次提醒大家，婚姻关系存续期间，忠实是义务，是法律赋予双方的责任，更是必须要遵守的。不要为了一时的刺激做出悔恨终生的事情。现在的人幸运得很，真正享受到科技发展的好处，想要认亲，找个靠谱的DNA检测机构检测，正确率也相当高，超过99.99%，DNA检测是目前世界上正确率最高的亲子鉴定方式，任何事都不能100%确定。DNA检测看似简单，但实际操作起来复杂得多，并不像国内一些影视剧里那么敷衍。为了让剧情更加精彩，一些影视剧喜欢加入亲子鉴定的情节，但有些操作设定的部分不专业、不正确，为观众做了不好的示范，譬如有的影视剧里某人随便剪了一段头发就拿去检测，要知道用来做DNA鉴定的头发必须带有毛囊，不然是检测不出来的，因为没有毛囊就提取不出检测必需的物质DNA。基因遗传的过程就是上一代（父母）把自己的DNA的一部分复制传递到下一代子女，完成性状的传播。通常子女的基因，一半来自父亲，一半来自母亲，子女成对的等位基因也是同样的组成。而在进行DNA亲子鉴定时，如果检测的结果符合这一模式，就不排除双方的血缘关系的可能；相反，如果不符合就排除双方亲子关系的可能。如果有基因突变就要另说，不过一般来说这种概率很小。 DNA检测通常需要检测十到几十个DNA位点，如果这些位点全部一样，那就可以确定双亲的血缘关系；一旦发现有三个或以上的位点不同，则排除双方有血缘；如果只有一两个位点不同，专业人员考虑基因突变的可能，还要再进行其他位点的检测。不过个人做亲子鉴定报告，如果要作为法律证据打官司是不会被采用的，只能作为个人参考，因为无法保证标本来源是不是确切无误。另外还要考虑鉴定程序是否科学有效，鉴定机构有没有合法资质。权威的司法亲子鉴定是完全公开的，父母双方、孩子都要同意，检测时需要各方一起到场，还要带上相关证件。作为家长，不到万不得已，还是不要轻易做亲子鉴定，因为它不但会严重破坏夫妻关系，更可怕的是这会给孩子的心灵和精神上带来巨大的伤害，父母之责，孩子是无辜的。亲子鉴定事项亲子鉴定样本主要是口腔拭子，头发（必须含有毛囊），血液等，至于牙刷、精斑、手摸口吻痕迹等用于刑事破案、考古等。亲子鉴定若要用于正式场合：如报户口、出国、继承财产、打官司，只需要本人到场；未成年人需要法定监护人，到国家批准的司法监定机构采样、鉴定，采样过程全程影像记录，需带身份证件、户口本、出生证等；涉及法律纠纷的需律师在场，报告出具人需是司法鉴定人，大约收费1500元/人，通常涉及父子的1个案件为3000元。如果只是自己想知道实情，不作为证据使用，可以在有能力的机构做双方的基因检测，比对同源性，了解亲子关系，但不是鉴定结论。司法鉴定报告需要15个工作日。受检单位及人员的资质获取需要培训考核及司法行政主管部门批准、发证。亲子鉴定，在英国仅用于社会和法律，不能作为健康检查去鉴定，但可以通过一些代理机构进行私人检测。典型检测方法如下：一个孩子所携带的DNA的每一半，分别来自于其父母通过PCI和短串联重复STR分析，对DNA样本进行分析，孩子的任何一个STR标记应该出现在其母亲或父亲的DNA中。例如对一位母亲所谓的父亲及其孩子进行检测时应用16个具有高度多态性的短串联重复序列，STR位点正是为亲子关系的最低确定率，可以达到99.99百分比，或用DNA分析证明非亲子关系的确定率为100%。孩子的DNA通过口腔试纸采集，母亲和父亲的样本可以通过口腔拭子或血液标本获得。亲子鉴定在许多发达国家属于商业操作范畴，可以联系声望比较好的分子遗传实验室进行。亲子鉴定用途遗失、拐卖儿童的鉴定。孤儿院儿童被领养后的认亲。极少数在产房、新生儿室将小孩抱错或盗窃，被发现后的鉴定。家属纠纷，直接或间接发现子女与父亲不像。婚姻中的有关事件，如女方未婚先孕、同居后怀孕又再转嫁、出轨、女方再婚、离婚等。双胞胎，两个小孩两个爹；三胞胎，三个小孩三个爹。现在相亲市场、相亲角提出如有已婚带孩子的情况，要先做亲子鉴定、婚检。公安司法案件的侦破。遗产分割继承。在战争中亡故官兵的甄别，认领追认，烈士英烈的确认，抚慰家属等所需。亲子鉴定不是一把利刃，而是一把拂尘，拂去虚假之后，会让真情更显珍贵，DNA鉴定技术是没错的，这个技术只能对真相负责，不能为世道人心负责。我们的国家，是有着几千年历史文化的传统大国，是一个特别注重血缘亲情的国家。没有哪个男人，在养育了孩子两三年，甚至二、三十年，突然得知“孩子不是亲生的”后可以欣然接受。亲子鉴定中，男性会比较痛苦，因为将近20%的鉴定结果出来，都是支持与母亲之间的亲子关系，和父亲却是不支持。亲眼目睹了无数亲情的挣扎与破灭，也领略了太多的背叛、谎言和欺瞒…… 我国的国情下，“一夫一妻制”，“先恋后婚再生子”等这些传统观念，绝不是顽固不化、空穴而来。有一定的感情基础后，再郑重考虑结婚生子的事情，既是对男女双方的一种保护，更是对未来的孩子负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