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妇科三大恶性肿瘤中,卵巢癌的病死率居首位。铂类为基础化疗是晚期卵巢癌患者减瘤手术后的标准治疗方案,对于化疗后进展的患者,目前缺乏有效的后线治疗方案。近年来,抗体偶联药物(ADC)成为肿瘤治疗中的一大热点,靶向CDH6的ADC Raludotatug deruxtecan(R-DXd,DS-6000)在卵巢癌患者的后线治疗中显示出巨大的应用潜力,有望填补临床空白,为该类患者带来后线治疗新选择。本文回顾了CDH6靶点及R-DXd的发展进程,并由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吴小华教授进行点评。
CDH6:ADC的理想作用靶点
钙粘蛋白(Cadherin CDH)是一类成员庞大的多基因家族蛋白,参与介导特定的细胞间黏附,在细胞形态形成的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,此外,也是细胞信号传导的重要分子。近年来的一些研究指出,CDH还可能促进肿瘤生长、增殖和转移,可以作为癌症患者的预后指标[1]。其中,CDH6是一种II型经典钙粘蛋白,由790个氨基酸构成的单次跨膜蛋白,定位于上皮细胞的基底外膜(Basolateral membrane)并介导钙依赖性细胞-细胞粘附。主要参与中枢神经系统和肾脏的形态形成。在卵巢浆液性癌、肾透明细胞癌及胃癌等恶性肿瘤中CDH6表达上调,在正常组织中则表达受限。CDH6的表达可能涉及肿瘤的淋巴结转移,是一项不良预后因素。
由于CDH6的过度表达与肿瘤生长和增殖相关,在正常组织中较少表达,被视为开发ADC的潜在靶点。
临床前阶段的R-DXd:高效、精准、持久,潜力巨大
Raludotatug deruxtecan是靶向CDH6的新型ADC,由人源化抗CDH6 IgG1单克隆抗体与具有强效抗肿瘤活性的有效载荷DXd组成,中间由酶裂解的四肽连接子连接,药物抗体偶联比(DAR)为8[2]。R-DXd可以特异性结合靶细胞表面的CDH6,使其被内化并在靶细胞内释放DXd以抑制细胞复制,并诱导靶细胞的凋亡。此外,由于DXd本身出色的膜通透性,即使CDH6表达很少的癌细胞,也因旁观者效应而死亡。
在临床前研究中,R-DXd具有良好的稳定性,在小鼠、大鼠、猴和人血浆中,R-DXd在第21天的DXd释放率为1.8%至5.5%,该结果与T-DXd、T-DM1和SGN-35等其他ADC的释放率相当或更低。并显示出对CDH6表达的癌细胞的高特异性抑制效果,人癌细胞系培养试验显示R-DXd在体外对癌细胞的抑制活性依赖于CDH6的表达。
同样在临床前体外研究中,R-DXd显示了高效的内化活性与良好的表面抗原恢复能力,一旦其与细胞表面结合,内化率会随时间迅速增加,并在24小时时达到接近100%,而当将R-DXd移除后,细胞表面的CDH6数量会在短暂减少后,在24小时内迅速恢复至约80%。这些特性可能帮助R-DXd在肿瘤中快速且持续地产生抗肿瘤效果。
在不同CDH6表达水平的卵巢癌和肾癌异种移植模型PDX中,R-DXd显示了对于表达CDH6癌细胞的显著抑制活性,而对未表达CDH6模型没有抑制活性,此外,还显示了剂量依赖的抗肿瘤活性。这些结果提示了R-DXd的抗肿瘤活性依赖于CDH6的表达水平。
在卡铂和紫杉醇(即卵巢癌晚期一线治疗标准方案)重度预处理的卵巢癌CDX模型中,R-DXd同样显示出抗肿瘤活性,提示了R-DXd对于卡铂+紫杉醇耐药的卵巢癌的治疗潜力。
I期临床研究数据:R-DXd cORR达48.6%,安全性可控
2024年SGO大会中报告了R-DXd在首个人体I期临床研究(NCT04707248)中,单药治疗既往经治的卵巢癌患者队列的数据[3]。其中45例患者接受了4.8-6.4mg/kg R-DXd治疗,这部分患者的中位年龄为66岁,88.9%的患者为铂类耐药,既往经过中位4线的治疗,64.4%的患者接受过贝伐珠单抗治疗,64.4%的患者接受过PARP抑制剂治疗。
数据截止2023年7月,仍有30例(66.7%)患者在接受治疗,中止治疗的15例患者中,8例(17.8%)因为疾病进展,5例(11.1%)因为不良反应(AE),2例(4.4%)则因为其他原因。所有患者接受了中位17.9周的治疗,其中1例(2.2%)患者接受治疗不少于12个月。
安全性方面,R-DXd显示了可管理的安全性。总体治疗期间不良反应(TEAE)的发生率为93.3%,发生率超过20%的AE包括恶心(57.8%),呕吐(40.0%)、疲乏(37.8%)、腹泻(31.1%)、贫血(26.7%)、食欲减退(24.4%)、中性粒细胞减少(24.4%)、低钾血症(20.0%),除血液学毒性外,均主要为1~2级。
≥3级TEAE的发生率则为44.4%,≥3级治疗相关不良反应(TRAE)发生率为26.7%,≥3级的治疗相关严重不良反应(TRSAE)发生率为6.7%,没有发生5级的TRAE或TRSAE。剂量调整和剂量暂停的患者占比分别为15.6%和31.1%。
疗效方面,4.8-6.5mg/kg剂量R-DXd在重度经治的卵巢癌患者中,显示出了初步的抗肿瘤活性。确认的客观缓解率(cORR)达到了48.6%,疾病控制率(DCR)达到97.4%,其中包括1例完全缓解(CR)、17例部分缓解(PR)和18例疾病稳定(SD),没有患者发生疾病进展(PD),4例患者在数据截止日达到了未确认的缓解。中位持续缓解时间(DoR)达到了11.2个月,中位至缓解时间(TTR)为5.7周,中位无进展生存期(PFS)则达到了8.1个月。
目前已经启动了一项R-DXd用于铂类药物耐药的卵巢癌患者的全球、II/III期研究REJOICE-Ovarian01(NCT06161025),该研究将进一步评估R-DXd在卵巢癌患者的后线治疗中的应用前景。此外,2024年10月登记了R-DXd在包括妇科癌症(子宫内膜癌、宫颈癌和非高级别浆液性卵巢癌)和泌尿生殖系统癌症(尿路上皮癌和透明细胞肾细胞癌)患者中一项2期CHD6表达的泛瘤种临床试验REJOICE-PanTumor01(NCT06660654),该临床计划于2024年12月启动,计划入组人数为200例。
专家点评
吴小华教授:R-DXd安全性表现可控,II/III期研究结果值得期待
卵巢癌是女性生殖系统恶性肿瘤中死亡率较高的一类,在女性癌症相关死亡原因中排名第五,其中多数为卵巢浆液性癌。很多卵巢浆液性癌患者初诊时已经处于晚期,目前,对于该类患者的治疗以减瘤手术为主,术后采取含铂类药物的辅助化疗,近年来,随着PARP抑制剂的发展,对于化疗后达到完全缓解或部分缓解的患者,基于PARP抑制剂、贝伐珠单抗的一线维持治疗也逐渐成为了BRCA突变或HRD阳性患者的标准治疗模式,可以进一步延长患者的生存获益。然而,对于标准治疗后复发的患者,特别是预后较差的铂耐药复发患者,目前临床中尚无有效的后线治疗方案,通常采取更换化疗药物的治疗模式,例如多柔比星脂质体、拓扑替康、多西他赛等,获益较为有限,临床亟需探索更为有限的后线治疗方案,以进一步延长患者生存。
CDH6是卵巢浆液性癌中高表达、正常组织中低表达的特殊分子,是受到高度关注的潜在治疗靶点,然而目前尚无靶向CDH6的药物获得批准。此前,ADC药物HKT 288也尝试探索该靶点,然而I期研究却因为神经毒性的安全问题而提前终止。
R-DXd作为一种新型的CDH6 ADC,携带了具有强力膜通透性和高效抗肿瘤活性的TOP1抑制剂载荷DXd。在体外试验中显示了其精准、高效、持久的抗肿瘤表现。在2024年SGO大会报告的I期研究亚组分析中,4.8-6.5mg/kg剂量R-DXd在重度经治的卵巢癌患者中同样显示了令人鼓舞的疗效表现,而在安全性方面,AE以消化系统不良反应和血液学毒性为主,未报告类似HKT288的神经毒性,这些结果使得我们非常期待R-DXd在后续的II/III期临床研究中的表现。
除R-DXd外,还有多个CDH6 ADC正处于研发阶段,包括AMT-707、SIM0505等,未来该靶点的发展同样值得更进一步的关注。
参考文献:
[1] Bialucha C U, Collins S D, Li X, et al. Discovery and optimization of HKT288, a Cadherin-6–Targeting ADC for the treatment of ovarian and renal cancers[J]. Cancer discovery, 2017, 7(9): 1030-1045.
[2] Suzuki H, Nagase S, Saito C, et al. Raludotatug Deruxtecan, a CDH6-Targeting Antibody–Drug Conjugate with a DNA Topoisomerase I Inhibitor DXd, Is Efficacious in Human Ovarian and Kidney Cancer Models[J]. Molecular cancer therapeutics, 2024, 23(3): 257-271.
[3] Moore K, Philipovskiy A, Harano K, et al. Raludotatug deruxtecan monotherapy among patients with previously treated ovarian cancer: Subgroup analysis of a first-in-human phase I study[J]. Gynecologic Oncology, 2024, 190: S6-S7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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